【叶喻】血疑迷踪 09~10
然后下一次更新就是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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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叶修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牢房里，双手被铐在椅子上，铁栏的另一边，喻文州也醒着，双手被反绑，狼狈的倒在地上，身上沾着血污。
有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他浑身漆黑，就像一块污迹，和黑夜融为一体。
——只有手。只有手是红的。
他把喻文州架起来，用手肘向后勒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仰起头来，另一只手攥着一把手术刀，闪着银灿灿的光。
他咧嘴笑了。
叶修剧烈地挣扎起来，他用发狠的力气将自己的手腕从镣铐中挣出，却是徒劳，手腕上鲜血淋漓，他眼睁睁地看着喻文州脖子上的那道细细的伤口不断地涌出暗红色的血液。喻文州手被反绑，痛苦地蜷缩着身体，根本无力阻止生命的流失。他的动作慢慢停止，眼睛慢慢失焦，黑色的眼睛半睁着，但再也不会有笑意和神采。暗红的血液以他为中心，漫成一个圆，就像一个诅咒，就像一次献祭。
叶修大声呼喊他的名字，“文州……喻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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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挂钟，凌晨两点半。
是梦啊……
从警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被噩梦惊醒过，再血腥的案件，他也经历过，即便是在梦中，他也能准确无误的击毙犯罪者。
这次是怎么了？
叶修揉了揉眼角，但一闭上眼就是喻文州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不过是个梦罢了。冷静点。
叶修喘着气，心脏跳动的厉害，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他回想起喻文州回复的那条短信，心里有疑虑在一刻不停地蔓延。叶修咬咬牙，坐起身来。
——他要确定喻文州平安无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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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没用什么力气就撬开了拘留室的门。凌晨两点半，正是大部分人睡得最死的时候。值班的警察也没抗住睡意，趴在桌子上流口水。叶修摸走了他的钥匙，跑到最近的电话亭，按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已关机。
叶修没做任何停留，骑上一辆警用摩托，全力转动车把，一路狂飙，只用了应有的一半时间就赶到了家门口。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
叶修不想承认，有一瞬间，恐惧攫住了他所有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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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清从睡梦中醒来，他皱着眉看了狂震的手机一眼，未知来电，他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喂？”
“老韩，帮我追踪上次我用的手机号码最后一次发信地点。”是叶修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语速很快，带着点焦躁，“急事，人命关天……”
韩文清撑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十五分钟后告诉你。”他眉头紧锁，沉声说，“在此之前你先冷静冷静。”
说罢按了电话。韩文清把联系人滑到最后一排，拨出了号码。他用一边的肩膀夹着手机，一边系衬衫的扣子，
“张新杰，抱歉，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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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已经查到了。”韩文清报出的地址正是戴妍琦目击的第二命案现场，而号码最后的发信时间恰在那条短信之后。
叶修其实猜到地点了，现在已经到达这个地方。他拿着手电筒搜寻着，在角落发现了属于他的打火机。
他的打火机一直是由喻文州保管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叶修总是叼着没点着的烟——因为根本没有火。
有的时候，叶修熬夜熬晚了，或者烟瘾上来难受的时候，喻文州就会给他点上一支烟或者塞进一颗糖。
叶修攥着打火机，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心跳鼓噪着，但头脑却平静异常。
他特意把东西留在这里，肯定意味着什么。
叶修拿着手电筒仔细检查这片区域。他算是老手中的老手了，没过多久，一小块粘在油桶上的污迹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拿了小刀把它刮下来，碎成了黑色的粉末，被手上的汗打湿，变红了。
——不是喻文州的血。叶修冷静地分析着。这块污迹的位置很低，基本是贴着地面的，应该就是戴妍琦所说的那个案子。
既然这里真的有血迹，而警方却完全没有发现的话……
答案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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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清听见对面传来打火机火轮转动的声音，知道他调查已经结束了。“到霸图总部来吧，我帮你找人手。”
过了几秒才传来声音，“老韩……”叶修正靠着墙，叼着一支烟，因为手上被汗湿了，划了好几下才点着，“是喻文州。”
“我知道。”
“老韩……要是我在你的片区里杀人，你会很困扰吧？”
他从警车上摸来的终端已经完成搜索，界面上出现了他想要的信息。叶修把烟踩熄，跨坐在机车上，“最好有人为他祈祷。要是我找到他时，看到的不是那个活生生的喻文州，我会让叫他体验世界上最残酷的死法。”
“——我说到做到。”
10.
“再次见到你了，喻文州。”身材高挑，长相斯文的男子跟他打了招呼。
“是啊，再次见到你了，齐医生。”
同样从事血迹鉴定的法医扬起一个微笑，像是在逗宠物似的，揉了揉鬼儿的脑袋，低语了几句，鬼儿歪着头，像是一条温驯的大狗，全然没有刚才阴森可怖的样子，弓着身体离开了这间地牢。
齐易看着他的背影说：“这孩子很有趣吧。我猜他以前喝过你的血？他看着你的眼神都比其他猎物兴奋些呢。”他转过头来冲着喻文州说，“他是三年前监禁你的人的孩子。当时他未成年，又有严重的精神分裂，被关在医院里，但没过多久就逃了出来，被我捡到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曾经呆过嘉世。”
喻文州瞳孔缩小了：“所以当时是你把苏沐秋……”
法医耸了耸肩，“不错。高层虽然忌惮但也不至于真的动手杀他。虽然我和苏沐秋没什么仇怨，但是难得找到一个同好，就当送他一个礼物吧。不过蓝雨的信息封锁得未免太好了，直到看到你的档案我才把这个案子和你联系起来”他阴森的笑了，“应该说不愧是你？当我查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就决定要杀你了。”
“你的手法还没高明到只有我能看出来。”喻文州反而冷静下来，“任何人只要回到那个现场，重新做血迹检查就会知道的。”
齐易冷笑了一声，挑衅般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第一个案子之所以能在不绑住受害人的情况下同时杀了两个人，是因为你们是两人作案。现场只留下了一个人的足迹，是因为你是抱着鬼儿离开的。这也就解释了凶手的描述比你实际的更矮、更重。因为血滴是鬼儿留下的，而脚印却是你的。”
“你没有杀戴妍琦，是你认为她掌握的情报对你不构成威胁。如果要杀她的话，当晚就该做到了。只是那晚只有鬼儿在那里，放跑了她。可能只是单纯地不小心让鬼儿溜了出来？你一定很后悔当时没有关好他吧？小戴逃过一命，第二天很有可能会报警。但当时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逃去了哪里。所以接下来的一整晚时间你都在收拾鬼儿留下的残局。第二起案件，思路很直接，位置没有错、事件也没有错，没有检测出血迹，是因为血迹在那里，但没有人能看到。你对试液动了手脚？可能只是没有加碱液，鲁米诺试剂就不能被激发了——简单的化学知识。”
“发现我失踪后，叶修必然会联系霸图，霸图的张新杰刑侦经验和观察力不输给我，他又是一丝不苟的脾气，必然会从头亲自调查的，这样一来，你以为还能逃脱得了吗？”
他在喻文州推理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听到这一句，他猛地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人？”
“……”喻文州皱着眉，没有回答。
“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吧，几年以来，我一直在这个地方把人的喉咙剖开，收集他们的血……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被发现，我为什么要特意跑到街上去杀人？”
他狂妄的笑了，“因为很无聊啊。因为警局这边一直都没有鲜血淋漓的案子，让我觉得很无聊啊！”
他眼里写满了狂热和迷醉，“你和我同样是血鉴师，应该能体会吧？血液喷溅出来的轨迹，滑腻的内脏、油脂、尸块……哈哈，我最喜欢看人的双手被绑着，没办法阻止血从脖子上流出，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就像是回归成胎儿的样子，很有趣不是吗？”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喻文州，“嘿……我等不及了……我要把你的所有的血收集起来，统统灌到叶警官的喉咙里，你说他会不会喜欢？”他眼睛大睁着，为了克制过分狂热的意识而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这人已经完全疯了。
喻文州觉得场面可能要失控，企图拉回他的理智，“所以你给我在水里下了药，让我和叶修分开行动，没错吧？”
“啊……说到这个，”他脸上的笑容变了，“你知道叶修现在在哪里吗？”
难道他现在不是该做完笔录，呆在家里吗？喻文州没理会，只当他在虚张声势，“你应该用我的手机跟他发了消息，让他呆在家里。你准备杀了我之后去找他吧？不过凭你，还奈何不了他。”
他斯文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哈……连你也算不到吧？他现在在警察局里铐着呢！”
“你做了什么……！”
之前的谈话都是由喻文州主导的，哪怕他狼狈不堪的倒在潮湿的地面上，哪怕他被反绑着、满身血污，他都保持着冷静。在齐易眼中这是件颇让他恼火的事情。只有这一句话，仿佛让他看到了冰川下的裂痕。齐易知道自己正在慢慢控制局面，他正在控制喻文州的身体、神志、命运……一切。
他笑了，像是从头到脚击溃对手，把对方踩在泥里的笑。“你们今天还在警局的时候，我就计划好了。”他踱步到摆满了刀具的桌子前，随意抽出一把，扭动着手腕，似乎在欣赏刀具上锐利的光，“首先要把你们两个分开。如你所说，我在你杯子里下了药。果然，因为你身体不适，叶修一个人出去调查。”他捏着十号刀，转过身来，“精彩的部分到了，我给那里的一个学生喂了一颗LSD，他见到叶修，果然受到惊吓，指认他是凶手。”
“这一步走的异常顺利，那学生根本没有吸毒者的样子，尽管他瞳孔缩小、手打颤，大家都以为是被吓坏了，没有人起疑。这一步走的这么顺，连我都没有料到。起初只是想让他被警察拖延几个钟头而已。可见连幸运女神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缓缓解开铁锁，推开门，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今天上午我把你们的唾液、指纹都收集好了，我全权负责法医学鉴定，物证又在我手里，贴几个指纹、黏几根毛发，还不简单？”
“只是没想到那小姑娘被救回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得让叶警官经过的时候她还是有气的，尸体可没法帮我拖住他呀。比追击的话，我可没有自信拼过叶队长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我回一趟医院，设备出一点意外，哈……问题就解决了。”
他把喻文州架起来，凑在他耳边说：“有什么遗言吗？我倒是可以替你传达给他。”
似乎是PTSD？三年前的监禁给他带来的烙印如此深刻，重新回到牢笼之中，感觉如何呢？
齐易试图从喻文州的脸上找到惊惶、恐惧甚至厌恶。但他没有。
不是自暴自弃下的绝望，而是全然的平静。
他可能仍然厌恶血肉模糊的现场，可能仍然不喜欢强迫自己带入犯罪者的思维。但他不再畏惧、不再压抑、不再逃避，喻文州真真正正的从三年前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齐易感觉到了危险。
他听见喻文州说：“这样说来，你的计划已经流产了——其实你原本的打算是暂时困住叶修，杀了我，然后趁他回来的时候再对他下手吧？”
“听起来我已经做到了啊，喻医生。”
尽管他现在被反绑着，手上都是伤，虚弱得站都站不起来，眼神却很笃定，很平静，仿佛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你没有。因为我现在还活着。有一样东西是超出你掌控的——是时间。”喻文州十分冷静，“从第三现场的血迹来看，我和叶修到达的时间差大概在半个小时左右。你没有想到我醒的那么早。这只能说是你的失误，因为我曾经长期服用安定类药物，体内的抗药很强，所以这样的剂量并没有达到你想要的效果，我至少比你预计的提前了一个半小时醒来。”
“你的计划中，我和叶修到达现场的时间差应该在两个小时或者更长。趁着这段时间，你可以充分利用职权，布置现场——但时间不够了。我提前到达是你根本没有想到的，但害怕我再次和叶修接触，你也只好趁此机会下手。你不敢再在附近杀我，只好匆匆忙忙地把我关起来。所以等你回到现场后，已经有人进行过调查了，你根本来不及布置这些。”喻文州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目光冰冷，“你根本做不到陷害他。以为这种话能骗到我？你未免太小瞧我和叶修了。”
“说的没错。”
叶修站在法医身后，冷声说，“不过你该庆幸自己下错了剂量——否则我会让你看到地狱。”
